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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米开外蹲在地上的林涛艰难地发出声音:“大宝,我是你大爷。”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周末,铃铛8月就要生了,周围的邻居看到铃铛的肚子是圆形的,都笑称生男孩的可能性更大。
其实我更喜欢女孩,但要是个男孩也没有什么坏处。
眼看还有三个月就要当爸爸了,我准备这个周末陪铃铛去公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我对她说:“补钙,要从胎儿开始。”
我们甚至准备好了野营的行头,可是当我把背包拉链拉上的那一刻,电话铃声响了。
我下意识地浑身抖了三抖,皱紧了眉头。
晚上十点响起的电话,而且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师父”
二字,这通电话的内容,也就可想而知了。
和铃铛在一起的这些年,这种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所以我已经从开始的惶恐担忧发展到现在的坦然面对了。
师父告诉我,位于我省西部山区的绵山市棉北县,发生了一起四人死亡的案件。
从师父的话中,我做了简单的分析。
一般明确是杀人案件的,师父会说“四人被杀案件”
,而如果是不确定性质的,或者是自产自销
的,师父一般会比较严谨地说“四人死亡案件”
。
当然,同时死亡四人,又需要省厅法医前往处置的,一般都是自产自销案件。
因为不论是容易造成多人死亡的交通事故还是灾害,都不需要我们出马。
铃铛挺着大肚子,默默地把背包里的物件重新拿出来放好,一句话都没说。
我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满心愧疚。
我经常自责,并不是自己没时间顾家,而是每当我踏上了出勘现场的路途,那种想侦破案件的冲动会瞬间压制住心底对家人的内疚,所以每当铃铛说“男人都没良心”
的时候,我从来不予反驳。
就像这一次,虽然大家都在担心晚上睡不了觉,我却一直想象着现场的情形。
勘查车在高速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我心底也被对破案的渴望刺激了两个多小时,即便听得见大宝的鼾声,也丝毫没有勾起我小睡一会儿的兴趣。
林涛也和我一样。
当表针指向十二点半,睡意开始袭头的时候,勘查车在绵山市公安局勘查车的引领下,驶入了盘山道。
贫困山区的盘山道可不像那些景区,其颠簸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坐在车上的我们,随着车辆的离心力左摇右晃,又随着车辆的颠簸上下起伏。
这种高频率、高强度的四向运动,极度挑战着我们全身的关节和前庭神经。
因为专案组决定,等我们省厅技术组到达后,才对现场进行勘查,所以韩亮把车子开得飞快。
深更半夜,我们能感觉到四周的崇山峻岭,却看不到身边的万丈悬崖,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惧怕,只有周身的不适。
勘查车在山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林涛终于无法忍耐第一次晕车的感觉,伸手示意韩亮停车,然后跑出车外剧烈呕吐。
我们虽然没有晕车,但是四肢关节酸痛无比,所以也跳下车做做伸展运动,然后躲到老远,在山道边撒了一泡野尿。
这就是有女同志加入勘查组的弊端。
山里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见几声类似野兽的叫声。
即便陈诗羽没敢下车,我们依旧走到拐了个弯的山道边,放眼望去,才知道我们一直是在悬崖一侧快速行驶,在对韩亮超凡的驾驶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也在心底捏了一把冷汗。
林涛绝对不会在陈诗羽面前表现出不堪,所以不知道他跑去哪里吐了,只能听见他痛苦的呕吐声。
大宝一听不见他的呕吐声就会喊他一声,生怕他被野兽袭击了而我们还不知道。
现在已经是4月了,白天气温回升到了二十七八摄氏度,我们猜想到山区会冷,所以出发前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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