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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霁园,初冬。
书玉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感叹,就算待了这么些个月,最终还是要离开的。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她舍不得。
辜尨温言道:“你奶奶有你爷爷照顾,最后的日子,给他们留个空间吧。”
窗外,恒宜着了宽袍家居服,侧着脑袋和谭复不知说些什么。
谭复红着一张老脸,别过头去直搔头。
恒宜看罢抿嘴笑。
窗内的书玉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生离了许多年,在面对死别前,终归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以后我老了,你也要像我爷爷待我奶奶一样待我。”
她笑着说。
他认真地答:“不仅如此,我还要看你慢慢变老。”
她眉眼弯弯:“一言为定呐。”
临行前,书玉和辜尨向恒宜并谭谢二公作别。
谭复支走书玉,留了辜尨。
“我的眼光是不错的,有你陪伴书玉左右,我很放心。”
老人道,“不过如今我也有些后悔,不该逼着你从政。”
辜尨一愣。
“别误会,你于政治一途做得很好,建树远超同辈。
但我知道,你的心思并不在政治。
我看了你在伦敦时的研究,我也知道你为了能娶书玉所做的牺牲。”
老人顿了顿,看向一脸震惊的辜尨:“你的本意是要成为一个科学家,我却拿书玉作饵,逼着你做了政治家。
对不起。”
辜尨政要说话,却被老人阻住:“现在,我希望你能重新回到你原来的轨道,做你真心想做的事。
如今的政事已比一摊浑水更不如,它如今是一杯毒酒。
所有人都想来分一杯羹,你于中间行制衡之术,拖得了一时,救不了根本。”
“我要你从这漩涡中抽身,带着书玉,远走高飞。
不要觉得这是逃兵而自愧可耻,待新的力量重整这片河山,随后需要的就是建设和人才。
你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大动荡中保住你自己以及其他人才。”
“记住,忍辱负重比慷慨就义要难得多。”
书玉离了谭公的院子,兜兜转转来到了蓬霁园北园的一方僻静小院处。
院里的戏班子还未撤走,三三两两收拾着器具。
她转到后院厢房,便见一个戴着半截面具、着褚红色长袍的伶人正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不知唱着戏曲。
书玉不晓得他在唱什么,因为他的嘴开开合合,却并无吐露半句台词。
一曲无声的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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