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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解释那么多啊妈妈,”
宋缘的眼睛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颤抖,“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啊。”
林泉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但她手足无措地掉下眼泪的样子,已然说明了一切。
宋缘的眼神一瞬间是近乎绝望的空洞。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在他们好不容易有勇气在一起的时候这样。
怎么可以在她受伤记不清楚事情的时候,不提醒她忘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拂开林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先是后退了两步,然后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
宋缘去到丰年村的那一天,村里的雪停了,出了一点点太阳,半露不露地挂在浅蓝色的天空上。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两手空空地就坐车赶到了这里,林少纯来接她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就机械地跟着她走了。
林少纯没有跟她说任何林少珩的情况,只是说,小缘姐姐我们快点儿,再快点儿,少珩哥哥在等你呢,我一会就要赶车回学校,我们再快点儿。
宋缘一开始跟着她走,后来问了她大致的方向,就开始跑在她前面。
她一路跑进了林少纯说的那个小柴房,就见到了那个消失在她生命里两年的人。
他穿着厚厚的棉袄蜷缩在一张硬板床的角落里,怀里抱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一支笔,脑袋埋得很低,像是很认真地在画着什么——画着一大群人,手拉着手站在一起,中间是一个穿着花裙子的长发女孩。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看到他以往又黑又亮的头发变得干枯发黄,拿着笔的手指苍白发紫,手腕处的骨头明显地凸起,像是要把那层没有血色的单薄皮肤撑破一般。
她在颤抖,四肢和五官却都像被冰封了一样僵硬,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她把他丢在这里两年,她还配跟他说话吗,他还会回应她吗?
她举步维艰地走过去,他一直没有发现,一直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画着,她听到他凌乱而艰难的呼吸声,还有闷在胸腔里的嘶鸣声。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木枝。
这样的动静,终于才让他有了反应,他抬起头,苍白着脸,看向了她,浑浊的眼眸里有微光闪烁,他白得发灰的嘴唇颤了颤,勾起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容。
宋缘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他脸瘦得几乎脱了形,如果不是这个笑容,她或许都认不出他来。
她慌张地擦掉眼泪,开了开口,却喊不出他的名字来。
他仍旧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嘴唇颤了颤,轻声唤道:“少纯。”
“……”
宋缘僵立在原地。
他认不出她吗?
“我……”
她喉咙哽了哽,试探地道,“我是……小缘。”
他眸光颤了颤,却很快又黯淡着垂下眼睫,轻声问:“少纯……什么时候走呀?要吃……红糖糕吗?”
宋缘拼命摇头:“我不是——”
她的手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是气喘吁吁的林少纯。
小女孩满眼泪光,对着她小声啜泣道:“小缘姐姐,我马上要回学校了,你就把你自己当成我,跟他说说话吧,他已经不相信你会来找他了……我怎么跟他说他都不信的,他只让我不要去吵你,他真的很怕你会更讨厌他。”
宋缘听不进去她这些话,她一句都不想听,也一句都不想听懂。
“少纯乖啊……”
林少珩抬起一只长满冻疮的干瘦苍白的手,在半空中摸索了一会儿,摸到宋缘的脑袋轻轻揉了揉,眼神浑浊没有焦距,却是温柔不减,“不要去打扰小缘呀,我就快见到她了的……就快了。”
宋缘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是“就快了”
,她明明就在他眼前的。
“你回城里上学……会遇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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