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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想了想,走上前一步,隔着门栏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尚带着春日的寒冷,却比我的暖不少。
他摩挲着我的手,沙哑着声音开口:“舒城,等此事了了,你随我回云州吧。”
“你觉得此事会如何了呢?”
我叹息出声,“陛下如此大手笔,难道只是期望舒家丢一个御史台吗?”
“昔日有贵族沈家张扬,陛下不过派了个不省心的人当了沈家的当家主君,以致沈家内乱,最终走向倾覆。
如今母亲仅剩我一女,若我被罢黜少主身份,舒煌姨母名下一女、舒染姨母名下三女,加之旁支族系十七人,若生争夺之心,我们舒家可没有一个上官流岚。
陛下要的是温水煮青蛙,她是指望着将我拉下少主之位后,看舒家自乱。”
我笑了笑。
白少棠抖了一下睫毛,说道:“所以我带你走。
白家铁骑虽仅有二十万,却都是在血战中磨炼而来的,任何一位有心的君主都想握住这把利刃。
我带你回云州,只向君主称臣,无论朝局如何变化,都与我们无关。
我会护着你的,”
他握紧了我的手,一字一句道,“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这是太沉重的誓言,我愣愣地听着,一时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出这话的,是我打算予之一生的人。
可我深知我并不爱他,我打算将一生交付给他,陪伴他,照顾他,用尽心机地将一切给予他,但是我不能像他爱我一样爱他。
我不由得有些愧疚,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声音里带了一丝沙哑:“你的命不只是你的,还是我的,所以舒城……算我求求你,爱自己一点,把自己保护得好一点,不要再信沈夜了。”
我没有回答他,他站在我面前,身材早已比我更加高大,却仿佛一直是跟在我身后那个孩子。
我这样长久地沉默让他有些不安,他微微抖了抖手臂。
我叹息一声,终于回握住他,慢慢闭上眼睛,说出那一句:“好。”
他霍然抬头,满眼难以置信,反反复复只说一句:“我以为……我以为……”
我垂着眼帘,不再多说什么。
他最终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反而是转了话题,先说了我母亲带着人在朝堂上和上官家的人撕,上官家人参了我三个远房表姨,我们家人撕了上官家五位七品以下的官员;又说舒煌姨母听说我顶了罪,一口气没上来昏死在家里,请了名医用人参吊着,病来势汹汹,只吊着一条小命等着舒染姨母赶回楚都;再说父亲在家里哭天抢地,和母亲吵架,闹着要去举报舒煌姨母,被母亲囚禁了起来……
他说了许多,却只字未提沈夜。
我认真听着,直到他走,也没问出那个名字。
等他走了之后,我又忍不住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百转千回地念。
我本以为我会讨厌他或者恨他,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早有准备,又或许是情深至此,此时此刻,我并没有太愤怒。
我只是满心疑惑,想将他叫到跟前来问他几句。
沈夜,你有没有心?
如果有心怎能狠心至此?如果无心又怎能虚伪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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