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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乙亥年,南方迎来初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不管如何,顾晓生真正觉得这是瑞雪,正是这瑞雪才将她带回十八岁,也许,生命中的悔与恨能从零开始,不再重蹈覆辙。
顾晓义给她夹菜,疑惑的打量她好一会儿,从起床开始,顾晓生脸上的神情时好时坏,幸好最终定格在一个笑容上,尽管那笑容大有深意,让人难以捉摸。
“妹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大哥?”
顾晓生尴尬一笑,低头微微整理表情,抬头严肃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和那个赵家妹子打算结婚了?”
她记得,正是赵月如,那个拥有美貌却蛇蝎心肠的女人,让顾晓义,在两年后逝世。
顾晓义黝黑的脸上有微不可查地红晕,在顾晓生的视线里点头:“月如不嫌弃我,同意和我结婚,赵伯父也体谅我们家家境,只要了三百彩礼,晓生,你放心,大哥有分寸,你读大学的钱大哥存够的”
。
顾晓生眼角微红,这就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大哥,事事为她考虑,从来没有替自己想过,可是,他没有想到,正是赵月如,让她没读大学,连那笔准备好的学费也不知所踪,到她死时她都不知道那笔钱究竟去哪里了,若是有那笔钱,顾晓义或许便不会在那冰冷的病床上咽气。
思绪至此,顾晓生再也隐藏不住怒气与仇恨,她眼睛里有凶光闪烁,语气不容置疑道:“我不同意,大哥,不论谁做我嫂子我都不会多嘴,可赵月如,我绝对绝对不允许她踏入我们顾家”
。
顾晓义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晓生,你不是和月如很要好吗?”
顾晓生仿佛被肮脏噎住,是她愚蠢,看不透赵月如那女人,可她不能说她是重生,微微假装抹泪,她吸鼻子道:“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热吗?”
顾晓义询问:“为什么?”
顾晓生眼里有旁人不能察觉的思绪,她硬生生逼出眼泪,双眼通红直视顾晓义,哭泣道:“前天我本来打算去找赵月如赶集,哪知道我走到她家墙角听到她说我是个坏坯子,不仅克死了爹妈,还连累自己大哥一辈子清苦,她还咒我考不上大学,日后嫁流氓”
,顾晓生抬手摸泪,心下却累的不行,还好从前她没什么优点,眼泪确实多,再者也不算她冤枉赵月如,那人绝对存有此心,即便没有,她也要在顾晓义心里摸黑赵月如。
顾晓义只觉得那些字如雷鸣震耳,他宝贝的妹子竟然会让人说的如此不堪,他一摔筷子,暴跳起身,气的粗话连篇:“那种贱货也敢胡说八道,我非要扒了她的皮”
,说话间顾晓义抽过墙角的木棒冲出家门。
顾晓生是不担心自己大哥吃亏,顾晓义一米八的大个子,长年累月劳作,一身肌肉,在五家村还没有那个人能敌过顾晓义。
她得意的扬起嘴角,擦干净眼泪,抬脚去追顾晓义,既然演戏便要全套,反正她必须要落实赵月如蛇蝎心肠的面目,无论何时何地,品性永远是人必不可少的标签。
五家村今日异常热闹,村民哗然议论,即便是大雪也挡不住八卦的心,顾晓义手持木棒冲进赵家,二话不说揪出赵月如摔在雪地中,赵家人横七竖八被打在地上,围观的人不敢上去抚顾晓义的火头,不过也听出来缘由。
有人看到顾晓生红眼跑来,赶忙问:“晓生啊,你哥说的是真的啊”
,顾晓生红眼点头,在村民的簇拥中进到赵家。
顾晓义正扇赵月如耳光,那模样看得顾晓生都觉得皮疼,却是异常令人解恨愉悦,等待片刻她才上前拉开人,顾晓义嘴里骂骂咧咧:“贱人,我让你瞎说,我真是眼睛瞎了,差点娶了你个祸害”
。
赵月如生得美艳,二十出头的岁月最是迷人,又叫赵家养得好,肤如凝脂,眉目清秀,大雪中更是别有风情,哪怕巴掌印也破坏不了那种美貌,她本就迷茫,被打后头晕目眩,吃力哭泣:“顾晓义,你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说过晓生的坏话,我嫁给你,她也是我妹子,我会说她坏话来让自己不堪吗?你是不是猪脑子”
。
顾晓义气得喷道:“难不成是我妹子自己说自己?赵月如,我告诉你,你想嫁进我顾家你死了那条心,下次我再听到谁嚼舌根,我听一次打一次”
,顾晓义扭头对着五家村村民大吼警告,有村里的老人适时出来劝话。
顾晓生有些愣愣地看着顾晓义,内心忍不住点赞,都不需要她发力,果然顾家人岂会好欺,可她上辈子咋就尽让人算计。
微微叹气,顾晓生装模作样走到赵月如身前,在外人看不清的眼里满是厌恶与恨意,可还是得做样子道:“赵月如,我和大哥从小相依为命,你咒我就是在咒我大哥不好,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仇人,老死不相往来”
。
赵月如蹲坐在地上,清晰的看到顾晓生眼底的神情,她吃惊的指着顾晓生,却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这是她认识的顾晓生吗?
顾晓义上前打掉赵月如的手,拉着顾晓生转身回家,留下一众吃瓜群众。
回到家,顾晓生撒娇的说自己饿,顾晓义便去热了饭菜,在美满的心情中,顾晓生欢喜吃个大饱,而这一幕落到顾晓义眼里,更是觉得她受尽委屈。
窗外的雪越发密集,鹅毛那样白净圣洁,气温越发低沉寒冷,顾晓义升起火炉,提到屋内,漆黑木炭中生出橘红火光,燃烧到剧烈时还迸发出火星,四散融入虚无。
顾晓生看得痴迷,只觉得那光亮火星让人忍不住想抓紧握住,她死前那段时光,在黑暗中苟延残喘太久,但凡是光亮她都想得到,以此慰藉死亡的心脏。
时间不复来,她虽不知她为何会来到此间十八岁,可即便那是梦,她也想去改变,想让往后的日子过得潇洒舒心。
“在想什么?”
顾晓义见她神色凝固,眼神定定落在火光上,哪怕他再神经大条,也能感觉到顾晓生有心事。
顾晓生闻声抬头,入目是顾晓义黝黑的脸庞,农村的日头毒辣,长年劳作,年仅二十八的顾晓义乍看之下似有三十有余,眼角的皱纹,耳鬓不请自来的白发,无不刺痛顾晓生,她仔细凝视顾晓义,浓眉大眼,生得精神,似乎很久以前,模糊能看到一帅小伙阳光爽朗的模样,听到朝气蓬勃的声音,大概那是父母还健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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