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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室殿虽然和承明殿相隔了一道禁门,从相对公共属性更多的殿中进入了作为皇帝私人所有领域的禁中,但直线距离也并没有多远。
刘恒先回后室换了一身常服,这才出来好好上下打量了一番乖乖站在堂前,低眉顺眼着的儿子。
“——昨晚没睡好吗?”
朝会上隔着拉起阻挡蚊虫的幄帐,心神又几乎全都放在政事上,刘恒这才发现刘启眼下竟然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睡眠不足。
从小养大的儿子,他心里当然有数:刘启不是那种明知道第二天有正事还会放纵自己的性格。
那就只能是遇到了意外,被逼无奈。
“……休沐的时候遇见什么事了?”
刘恒沉吟了片刻,做出了精准的判断:“晚上梦魇了?”
毕竟又不是太子刚刚搬出未央宫那会,还要担心是不是换了环境没适应过来。
最简单能触发意外的就是休沐日的时候。
刘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精简地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要不然他还能怎么解释啊?真相说出来,真的不怕被他父皇用一言难尽看傻瓜小孩的眼光盯着吗?
刘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幅表现,嘴角很快就挂上了笑意。
但他也没有追究刘启短促的回答,更没有点破儿子很明显有事想瞒着他的态度,相当宽宏大量地揭过此事不谈,转而关心起孩子的日常生活来。
“最近身体还好吗?有记得让周仁帮你看着吗?他怎么说的。”
周仁,字文,是刘启现在的太子舍人。
刘恒当初之所以点他侍奉太子左右,就是因为他是以医术被推荐到皇帝面前的。
为人又小心谨慎,阴重不泄,宁愿被人怀疑是以色——好吧,跟太子比起来好像颜色还不够出色,都从未对外界透露过自己还在帮太子看病,对太子的身体状况更是三缄其口,是个相当好的近臣苗子。
“挺好的。
周舍人也说儿近日身体康健,没什么问题。”
刘启被刘恒那复杂的一眼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但万幸的是亲爹还是纵容了他的小心思。
松了一口气,他很轻松平静地回答道。
自从他幺弟,现在定谥号为怀的前梁王刘揖,两年前因为坠马不幸没有留下后代就英年早逝,连带着折了一个自责的梁王太傅贾谊之后,刘恒对于剩下为数不多三个儿子——尤其是太子的身体就格外关心。
“嗯,那就好。
你读书之余,还是不要松懈弓马。”
刘恒对这样的答案自然满意。
父子俩又就其他方面简短嘘寒问暖一阵,确保太子没有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出了什么小毛病后,皇帝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处理政事了,便痛快地把亲儿子轰出门干活去。
看着太子规规矩矩跟他道别准备下堂出门的背影,刘恒冷不丁地开口:
“下次休沐去看看你阿姊,省得晚上继续梦魇。”
年轻人啊,什么情绪都能写在脸上。
太子殿下的背影顿了顿,坚强地装作自己啥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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