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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估计,一般大坝的另一面,必然是一个巨大的瀑布,这一次也不假,我已经听到了水倾泻而下的声音,声音在这里达到了最高峰。
然而又不仅仅是一个瀑布,我站稳之后,就看到大坝的另一面,是一片深渊,暗河水奔腾而下,一直落下,但是奇迹般地,我竟然听不到一点水流撞到水面的声音,根本无法知道这下面有多深。
而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不仅是大坝的下面,大坝的另一边同样完全是虚无的漆黑,好比一个巨大的地底空洞。
我的手电,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照明的作用。
也无法知道这里有多大。
我感受到一股空虚的压迫感,这是刚才在河道中没有的,加上从黑暗中迎面而来的强劲冷风,我无法靠近大坝的外沿。
我们就蹲在大坝上,副班长问我道:“这外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好像宇宙一样……是什么地方?”
我搜索着大脑里的词汇,竟然没有一个地质名词可以命名这里。
这好像是巨大的地质空隙,这么大的空间,似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大量的溶洞体系寿命终结、突然崩塌,形成的巨型地下空洞。
这是地质学上的奇景,我竟然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罕见的地质现象,我突然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就在我为眼前的巨大空间所震惊时,突然“轰”
的一声,几道光柱在大坝的其他部位亮了起来,有几道瞬间就熄灭了,只剩下两道,一左一右地从大坝上斜插了出去,射入了眼前的黑暗中。
我们吓了一跳,显然是有人打开了探照灯——大坝里有人!
副班长戒备起来,轻声道:“难道这里还有日本人?”
我心说怎么可能,惊喜道:“不,可能是王四川!”
说着,我就想大叫一声,告诉他我们在这里。
可没等我叫出来,一种极度的恐惧顿时笼罩了我,我浑身僵住了,眼睛看到了探照灯照出来的地方,一步也挪不开。
我一直认为恐惧和惊吓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惊吓源于突然发生的事物,就算这个事物本身并不可怕,但因为它的突然出现或者消失,也会让人有惊吓的感觉。
而恐惧则不是,恐惧是一种思考后的情绪,而且有一种酝酿的过程,比如说我们对黑暗的恐惧,就是一种想象力思考后带来的情绪,黑暗本身是不可怕的。
如果你要问我当时在那片深渊中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够使用恐惧这个词语,我无法回答,因为,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探照灯的光源下,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就是我莫名的极度恐惧的来源。
在我的想法中,这个巨大的虚无空间有多大?我已经有一个定量的概念,我认为它的巨大,是和我见过的和我听过的其他地下空洞比较得来的,但当探照灯的灯光照出去后,我发现,巨大这个词语,已经无法用来形容这个空间的大小。
我在部队以及平时的勘探生活中,深切地知道,军用探照灯的探照距离,可以达到一千五百米到两千米——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我可以照到公里外的物体,还不算两千米外的弱光延伸。
但是我这里看到,那一条光柱直射入远处的黑暗中,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细线。
没有任何的反光,也照不出任何的东西,光线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在虚无中完全消失了。
那种感觉就像探照灯射入夜空一样,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想起了,顿时就愣住了。
副班长看我的面色不对,一开始无法理解,后来听我的解释之后,也僵在了那里。
此时我的冷汗下来了,一个想法控制不住地从我心里出现。
我顿时理解了,为什么日本鬼子要千辛万苦地运一架轰炸机到这里来。
难道,他们竟然想飞到这片深渊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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