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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内,秦朗跟随侍卫进入刺史府。
穿过垂花门时,秦朗注意到廊下青砖上洇着墨痕,似是有人在此泼墨挥毫。
绕过太湖石堆砌的影壁,眼前豁然开朗,一池碧水映着粉墙黛瓦,湖心亭中隐约传来墨香。
“可是秦贤侄?”
温润男声自游廊尽头传来。
秦朗抬眼,见廊下立着位身着绯袍的中年男子,广袖宽袍间自有一股洒脱气度。
洛洪的面容比父亲书信中描述的更显清癯,眉峰微蹙时却透出经年军旅磨砺出的英气,腰间玉带钩上缠着的铜铃,随着步履轻响,倒与扬州城的婉约景致生出几分反差。
“晚辈秦朗,见过洛伯父。”
秦朗恭敬行礼。
洛洪疾步上前扶住,端详着少年眉眼,恍然笑道:“十年不见,竟长得这般挺拔了!
当年见你时时,还不及我腰间佩刀高。”
他引着秦朗往花厅走,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与檐角风铎共鸣,“令尊可好?去年寄来的蜜瓜脯,还留着半坛呢。”
花厅内檀香袅袅,博古架上陈列着青铜剑与青瓷笔洗。
洛洪亲自为秦朗斟茶,青瓷盏中碧螺春舒展如雀舌:“贤侄此番来扬州,可是游历?”
秦朗双手捧盏,将国子监委派参加学院大比之事如实相告。
话音未落,洛洪抚掌大笑,震得案上镇纸轻颤:“好!
好!
国子监选拔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俊才,此番大比,大陈各书院怕是要迎来劲敌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白塔,“青出于蓝矣。”
秦朗正要谦逊,忽闻远处传来编钟清越之声。
洛洪循声望去,目光落在花厅悬挂的《运河图》上:“明日便是大比首日,贤侄可需伯父派人照应?”
“不敢叨扰伯父。”
秦朗连忙起身,“父亲临行前叮嘱,若遇难处可来相求。
但既代表国子监,自当凭真才实学。”
洛洪欣慰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铜铃:“有令尊当年风范!
当年我与你父亲戍守苍岩关,粮尽三日仍死战不退……”
话音戛然而止,他忽又展颜,“罢了,往事不提。
中午便在府上用膳,尝尝扬州厨子的蟹粉狮子头,可比京城的羊肉泡馍细腻多了!”
茶盏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缭绕,秦朗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率先打破沉默:"
洛伯父镇守扬州数年,可还习惯这江南烟雨?侄儿从京城南下,见这里连砖石都浸润着墨香,与北方的雄浑大不相同。
"
洛洪指尖叩着茶案,青玉镇纸下的《扬州水道图》微微颤动:"
起初也不惯,总念着边塞的风沙。
"
他忽地笑了,目光扫过墙上新裱的《平堂记》,"
直到见识了这里的书院盛景,三更天还能听见学子诵读声,倒比军中更令人振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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