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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延川,恰好就是那把打开笼锁的钥匙。
白梓岑并不是一个善人,只是看到那个行乞的小姑娘时,她条件反射似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那个连大名都没来得及取的女儿。
这整整五年,她的女儿如果没有丢的话,也应该是整五岁了。
刚开始入狱的那几年,白梓岑整日整夜地回忆她的样子,生怕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结果真的出狱了,她想找她,却发现怎么回想,都没办法想起一丁点自己女儿的样貌。
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是浓眉还是淡眉,是鹅蛋脸还是圆脸。
她都记不清了。
她忘记了她的女儿。
她和梁延川的女儿。
**
九十年代老式工厂宿舍楼的外墙已然剥落,好几处都颓败地暴露出了水泥质地的肌理。
夜风簌簌地吹进楼道里,冷得像是荒无人烟的鬼屋。
头顶楼道的灯光岌岌可危,白梓岑数着台阶冷静地往上走。
整个单元里住的人并不多,也就两三户人家。
老厂区由于重度污染,导致许多人都生了癌症,十数年过去,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癌症村。
这些空虚下来的房子,都是以前那些得了癌症去世的老职工留下的。
白梓岑住在四楼,和她对门的是一个老阿姨,也是她的远房亲戚。
当年她出狱无依无靠的时候,也是许阿姨作为亲戚帮了她一把。
走到四楼平台,白梓岑下意识地敲响许阿姨的门,想问问她前几天的感冒好了没。
许阿姨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患有癌症,骨癌。
白梓岑伸出左手敲了一下门,但手掌刚一触到门板,她就疼得条件反射似的抽了回来。
白天里手心的那一处伤口才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现在一动弹,立刻就又崩开了。
白梓岑随手从包里拿了张餐巾纸垫在手心里,用力紧握,以防血再留下来。
当她刚准备再次敲响许阿姨家的门时,锁芯却咔哒一声地响了起来,已经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门缝罅隙里传出对话,是许阿姨的声音:“检察官先生,我老人家有白内障,眼睛已经不行了,我就送您到家门口吧。
要是您还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就好了。”
“可以。”
成熟淡漠的男性嗓音从室内传来,令白梓岑有一瞬间的恍惚。
许阿姨大概是没有听见白梓岑的敲门声,下意识地就打开了门。
白梓岑急忙从包里掏出钥匙,想躲进自己的家里。
只可惜,许阿姨速度太快,白梓岑刚准备把钥匙插进孔里的时候,防盗门就一下子洞开了。
白梓岑吓得钥匙都掉在了地上。
“是小白回来了?”
许阿姨试探着问。
白内障引起的失明,已经让许阿姨彻底看不清任何事物了。
“嗯,我刚刚下班回家。”
防盗门洞开,梁延川那张熟悉的侧脸也在门开门阖之间,逐渐显现。
以前白梓岑曾做过一个十分不恰当的比喻,梁延川在哪里,白梓岑的太阳就在哪里。
因此,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几乎是惯性反射地就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隔着一扇门,一个陌生人,就好像是隔了永恒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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