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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窗下所镇压的煞涡就是在那个刹那躁动起来的,滔天煞气澎然而出,几乎将整个南窗下包裹在其中。
那个瞬间,萧复暄镇于中央,几乎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他所在并非仙都,也并非什么南窗下,而是那个坟冢无数的京观。
那里也有着人间最重的煞气,他曾经的一些灵魄碎片就住在那里、镇在那里,日日夜夜在煞气中听见万鬼嚎哭,啃灵噬心。
那是一种太过糟糕的滋味,罕有人能承受,仙也一样。
否则偌大一个仙都不会只有他能镇在这里。
可当天宿上仙煞气密不透风地缠裹于其中,心中所想却是“今日似乎格外严重,不知坐春风一切如何”
。
亦不知,这南窗下煞气震动,会对那人的静坐调养有何影响。
如此想着,他便不想再多耽搁。
那一刻,萧复暄紧拧着眉心,一遍一遍凝取心头之血,贯以威压,将满仙都的煞气一寸一寸强钉回去。
每钉一寸,他脸上的血色便少一分,但那股冷厉之气却全然不减分毫。
那一天,满仙都的人都曾看见,那股冲天的煞气自南窗下而出,澎湃如海,汹涌逼人,几乎要吞没整个仙都。
他们这块凌驾于九霄云上的洞天绝境震荡不息,有几处玉桥玉阶甚至崩出了裂缝,就连直通仙都的太因山和仙塔都跟着不得安宁,料想那夜人间百姓恐怕也难以安眠。
好在……还有天宿上仙。
他们几乎是亲眼看着那些煞气如何被收束回天宿宫府,又是如何被一寸一寸钉回玉石之下。
他们在震荡消止之后,纷纷飞身而至,想去南窗下道一声谢,或是问询情况。
谁知那些小童子说:“我家大人不在宫府了。”
萧复暄确实不在。
他强镇下煞气的那一刻,几乎毫无迟疑缩地千里去了极北之外。
这一夜的反常让他心神难宁。
他在身有损耗之下又镇了煞气,仙元气劲难免被煞气侵蚀了一些。
恰逢乌行雪那边的调养已经中断,料想对方已经恢复了一些。
他想趁着这个间隙把早有谋划的事做了,换一个长久的安心。
极北之外总是白雪皑皑,抬眼望出去永远看不到边际。
萧复暄足未踏地便落下一道结界,那结界将他圈于其中,踏雪无痕。
他垂眸端坐于漫天大雪中,将手中长剑搁在一边。
下一刻,就见他周身卷起苍白的雪粒,随着气劲流转而打旋,将他笼于雪雾里。
等到那雾蒙蒙的雪歇止下来,显露出结界里的人。
就见萧复暄唇间带着一层殷红血色,手里躺着三枚黑色的丧钉。
从来都无人知晓,他这三枚丧钉是作何用处的。
世间常有传闻说,“丧钉”
这名字乍听起来攸关生死,不大吉利,以至于那三枚棱角分明的黑色方钉看上去总是煞气沉沉,钉在一个上仙耳骨上,更是矛盾至极。
只有萧复暄自己清楚,这丧钉轻易不能摘。
当初他灵魄碎裂,落在那些纷杂的乱线里。
乌行雪每斩断一根,那些灵魄便挣脱一些。
等到京观乱线斩完,他所有碎裂的灵魄终于魂归原处,从此,世间便有了他萧复暄。
可是碎裂的灵魄是不会无端修复如初的,而他的灵魄天生如此,更不会猝然相融。
那三枚丧钉,说起来与人间的棺钉有几分相似,是为了将他碎裂的灵魄强行相合,牢牢钉在躯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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