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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了一嗓子樊波在不在,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感觉有好几个人在。
折腾了一阵,才有一个满脸皱纹的男子掀帘出来:“我是樊波,你们是?”
这家伙年纪跟刘战斗应该差不多大,可两人面相真是天差地别。
他脸上的沟壑,写满了生活的愁苦,日子过得一定不很顺心。
“我们是上海书画鉴赏协会的,想找你了解点事情。”
我说。
樊波看到我身后一脸不痛快的刘战斗,眼睛一亮,赶紧让我们进来了。
我一进去,才知道刚才为什么屋子里要闹腾那么久。
这阁楼高度也就一米七左右,进去以后没法挺直身体,总面积二十多平米,里面却塞了两张叠在一起的木床、一张书桌、一个煤气灶,甚至在屋角还用两片白布单隔了一个厕所出来。
就在这个鸽子笼里,却住着樊家五口人。
床上躺着两个老人,书桌上靠着一个半大小子,厕所里应该还有一个,估计是他老婆,听到有外人来,不敢出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油烟、腥臭和腐朽的味道——看来樊波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阁楼太低矮,樊波殷勤地从床底下拖出两个板凳,拿袖子拂了拂让我们坐。
刘战斗皱着眉头,用手帕捂住鼻子。
我一看这种状况,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关于樊沪号的事情。”
“申诉有回应了?”
樊波大为激动,一挺胸膛,差点撞到天花板。
刘战斗赶紧说:“你那些都是无理要求,国家没有政策。”
樊波大怒:“那你们来干吗!”
我瞪了刘战斗一眼,温言宽慰道:“我是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樊波“哦”
了一声,又坐了回去:“我的情况,申诉信上都写得很清楚了。”
“我们需要落实你申诉信附的古玩清单细节——比如这个缺角大齐通宝,我们想知道是什么时候购入的,从谁手里购入的。”
我尽量和颜悦色。
我不想骗他,但也不能明白地说出我的目的,只好在言辞上尽量含糊。
不料樊波眼珠一转,开口道:“除非国家给我一个准话,否则我是不说的。”
刘战斗不高兴了:“樊波,你胆子不小啊,还敢跟国家谈条件?”
樊波把屁股挪了挪,嘿嘿一笑:“这么多年,我见过不少人打着各种旗号来问我樊沪记的事,还不是觊觎樊老掌柜的东西?”
刘战斗靠近我,小声解释了一下。
我这才明白,樊沪记在上海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铺子,老掌柜虽说折了两大箱子宝贝给文物商店,但他有没有私藏一些小件,藏在哪里,谁都不知道。
这几年文物市场复苏,不少人都跑到樊波这里旁敲侧击,觊觎老掌柜留下的东西。
樊波就是被他们撺掇了几次,才兴起了申诉之心,想要国家把当年樊家的东西赔回来。
所以我一张嘴,樊波就听出来了,我们是有求于他,毫不犹豫地打算要谈条件了。
“你要是不配合,申诉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刘战斗虎着脸说。
樊波倒也硬气:“说得好像你从前管过似的。
我叔叔积攒了一辈子的心血,当年就是被你糟蹋了。
我告诉你们,他的心血不归还,我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尴尬,樊波这么多年申诉无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要挟的机会,就跟溺水之人捞到根稻草似的,死死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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