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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乐队奏起《罗莎蒙德》时,我便请不知所措的格特露德姆姆跳一场。
我比格特露德姆姆几乎矮两个脑袋,也知道我们两个搭档一定稀奇古怪,而且还想加强这种古怪特色。
我回忆着扬-布朗斯基的舞艺,壮胆充当黑市商,搂住像顺从上帝似的听任我带领的格特露德姆姆,左手手心朝外搭在她的臀部,接触着含百分之三十的羊毛的裤料,脸颊贴近她的上装,把这位强健的小姐整个地往后推,滑步到她的两脚之间,摇晃着朝左外侧探出的我们两个僵直的前臂,要人让道,从舞池的一角跳到另一角。
跳得比我敢于指望的要好得多。
我还跳花步,面颊贴近她的上装,左手时左时右托住她的臀部使她保持平衡,以她为轴心旋转,丝毫不放弃那种黑市商的标准姿势,这种姿势给人的印象是:那位女士眼看要往后摔倒了,那位想要摔倒她的先生自己也快从她头顶上摔出去了,然而,他们都没有摔倒,他们是出色的黑市商舞客。
我们随即有了观众。
我听到了惊呼声:“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他是吉米!
瞧着吉米。
哈罗,吉米!
来吧,吉米!
一起来吧,吉米!”
遗憾的是我看不见格特露德姆姆的脸,我只好自得其乐,希望她把喝彩声当做青年人的捧场,高傲而镇定地接受它。
作为护士,她能够忍受病人们往往是笨拙的马屁功夫,对这种喝彩声,她自然能泰然处之。
我们回到座位上时,还始终有人在鼓掌。
五人乐队响亮吹奏致敬,打击乐演奏员尤其卖力,乐队第二次、第三次响亮吹奏致敬。
“吉米!”
人们喊道,“看到那两个了吗?”
这时,格特露德姆姆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要上盥洗室,拿起装有留给多特蒙德未婚夫的烟屁股的小手提包,涨红了脸,东磕西碰,在桌椅之间挤出去,朝售票处旁边的盥洗室方向走去。
她一去不回。
她走前一口气喝光了冰镇饮料,我由此推断出,干杯意味着告别。
格特露德姆姆把我给甩了。
奥斯卡呢?琥珀烟嘴里插上美军香烟,在领班过来悄悄收走护士喝了个底朝天的杯子时,又向他要了一杯烧酒不加冰镇饮料。
不惜任何代价,奥斯卡要微笑。
虽说痛苦,但他在微笑,双臂交叉,翘起二郎腿,晃动着三十五号小巧玲珑的黑色系带靴,独享被抛弃者的优越感。
那些年轻人,狮堡的常客,都挺好,跳着舞经过时,都向我眨眨眼睛。
“哈罗!”
小伙子们喊道:“别在乎!”
姑娘们喊道。
我晃了晃烟嘴,感激这些真正的人道的代表,宽厚地完尔一笑。
这时,打击乐演奏员一通急擂,敲起小鼓、定音鼓、钹和三角铁,独奏了一段,使我回想起演讲台下美好的往日。
他宣告,又开始了一场舞,邀请女伴吧!
小乐队激动热烈,演奏《老虎吉米》。
这可能是为我演奏的,虽说狮堡舞厅里没人知道演讲台下我那段鼓手生涯。
不管怎么说,一个活泼好动、一头散沫花红色鬈发的年轻姑娘,选中我当她的男舞伴,口嚼口香糖,用吸烟过多而沙哑的声音向我耳语道:“老虎吉米!”
我们快速地跳着吉米舞,施魔法显现了热带丛林和林中险情,老虎来了,张牙舞爪,大约持续了十分钟。
小乐队响亮吹奏致敬,鼓掌,再次响亮吹奏,因为我有个服装讲究的驼背,腿脚利索自不待言,扮演老虎吉米形象不凡。
我请器重我的那位女士到我的桌子就座,黑尔玛——这是她的名字——请我允许她把她的女友汉内洛蕾也带来。
汉内洛蕾沉默寡言,坐得住,喝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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